忘記與想起
如果,責罵與安慰相連接,
願意讓責罵,輕輕地滑過,
像是水流,流過石頭的表面,
流過就不再回返。
願意等待,安慰的前來,
像是水滴,被枯乾的植物所吸收,
流過無數個細胞的間隙,
經過千、百個變化,
組成生命的所需。
「你必忘記你的苦處,就是想起也如流過去的水一樣。你在世的日子,要比正午更明,雖有黑暗仍像早晨。」(約伯記十一:16-17),實在很難想像瑣法開始對人的責備是如砲火猛烈,而後對於問題的探索,又變成非常有深度,到了第三段,又轉成能像詩歌吟唱的唱遊詩人,以優美的徘句來安慰人。
大腦奇妙的功能
瑣法講的正確,許多的苦是可以淡忘的。人類的大腦是個非常奇妙的結構,容許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在大腦的記憶空間內消除,或是將痛苦淡化,而後儲存到人的深層記憶空間裡,給人事後不經意的想起,全然不像電腦的儲存空間,所存入的,將來都可以全部取出,而放入「垃圾」刪除的,就全然消除了。
大腦可以忘記,又可以想起,想起又可以再忘記,忘記又可以再想起,是何等妙的功能,因著忘記一些過去的事,我們的大腦可以一直處理重要的事,與記住一些必需的資訊,並且使痛苦、傷害的情緒只會維持一段期間,而後漸漸淡去。淡去不代表全然的消失,但是有些會變得模糊,一度深深的哭泣,會轉化成淡淡的嘆息,人類的大腦怎麼會有這種奇妙的功能呢?這可能永遠是個難解的謎。
災後重整
如果熱力學第二定律可以應用到人類的大腦,那麼不管人類的大腦是如何的思索,也不會瞭解自己的大腦。
用流過的水,來表示對昔日苦處的回憶,實在安慰人,流水有的只會留下一些水痕、水漬,或是幾滴水珠,其他的水都流走、蒸發、入滲,找都找不回,如果流水大了一些,曾經造成土石流、海嘯,或洪水等慘重的傷害,一陣時間後,這些地方的草、木已經可以長出,生命依然旺盛。
即使人對於所遭遇的苦處,會漸漸淡忘,經過的時日愈久,所存的記憶會愈模糊,但是我們不能用此來安慰正逢痛苦的人,不能說:「日子久了,你就會漸漸忘了。」有些痛苦不是人的話語可以安慰,有些損失是今生都無法彌補,但是上帝應許我們:「上帝要親自與他們同在,作他們的上帝。上帝要擦去他們一切的眼淚,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號、疼痛,因為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坐寶座的說,看哪,我將一切都更新了。」(啟示錄二十一:3-5),這是最大的安慰,來自祂自己,他會擦去我們一切的眼淚。
二00八年九月26日,當醫院發出父親的病危通知,
我們在醫院陪了他一整天,直到病情穩定。
28日凌晨,我在台大醫院掛急診──「突發性尿滯留」。
29日,父親再度病危,夜裡我向護理站請假,
向坐在櫃台前的醫生借了1000元,
坐著計程車,直奔振興醫院的加護病房,
父親已經插上呼吸器,
不能言語,
我在病榻旁四十分鐘,
唱了幾首詩歌,又念聖經約翰福音第四章1-30節給他聽,特別念到耶穌說的
「凡喝這水的,還要再渴,人若喝我賜的水,就永遠不渴。
我所賜的水,要在他裡頭成為泉源,直湧到永生。」
我看他的嘴角不時地往上揚起,
微笑,是他留給我最後的記號嗎?
也許那是神聖又有趣的一幕,
一個男人,一手提著1000 c.c.的尿袋,
一手捧著聖經,
彎腰低頭,在即將進入彌留的父親旁,
彼此做最後的分享。
旁邊的護士,人很好,
沒有禁止我的臨訪,
沒有中斷我的告白,
沒有暗示我探訪的時間早就逾時,
當我離去前,還幫我淨空尿袋。
10月2日,我已出院回家,
凌晨二點多,隨身尿袋即將滿,
我起身去倒。
窗外,仍是一片的漆黑,
我躺在床上,不知過了多久…………
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片亮麗的草坪邊,
草坪上有一個「巨大」的嬰孩,
為什麼巨大?
因為當我看到他時,他佔滿了我的視線。
我是在瞬間移位嗎?
我不知道,我只有發出驚訝的一聲「哦」。
這個嬰孩,用二、三種的語言在歡迎我,
並要帶我往前去,
為什麼他會講不同的語言,而且他講的我都懂,
平時我大概會問他,是在哪家兒童美語補習班補習的?
而那時,我只是驚訝的發出一聲「哦」。
沿途,我看到許多不同的人,
真像列國列民的博覽會,
他們成群的唱歌,行動像在跳舞。
我忽然想到聖經所記載的新天新地,
「列國要在城的光裡行走」(啟示錄二十一:24)
真的是列國耶──這麼大的發現,
我卻又只能「哦」的一聲。
往前是一大片的山坡,
山坡上有許多房子,
許多人聚在那裡,我以為在開什麼跳蚤市場,
瞬間我已在房裡,
看他們喜樂的分享著。
我看到山坡的底下,
有個火紅的地穴,
那是硫磺火湖的所在,
只是燃燒之上有個白色的蓋子,
不會影響到周圍。
放眼望去,山坡上,一望無際的綠,
有一些白色像羊的動物在吃草,
也有一些人在草地上玩球。
忽然,我看到一個人,
他回過頭來看我,
在那一瞬間,我連他額頭上的皺紋,
都看得很清楚,
「哦」,那是我爸爸…………
忽然,電話響起,
我立刻起床去接電話,
醫院要我們趕快去。
我們立刻趕往,爸爸已經安息了。
我的心卻很平穩,
因為,我知道我的父親在哪裡。
上帝一定知道,
我是父親所有親友中,最軟弱的一個。
三十五年來,一直想將福音傳給父親,
多少次的邀約,
多少次的代禱,
多少次的通信,
多少次的分享,
直到二○○八年四月30日的夜晚,
父親才做第一次的決志禱告,
當他說:「耶穌在我心裡。」
我是何等的喜樂,
但是病中,父親的信心有起伏,
九月29日,父親最後還有清楚的意識,
我卻在台大醫院的病床,
很顯然,上帝要我最後還是要放手,
讓別人來擔負這工作,
我的妻子陪著母親在父親病床邊問他:
「爸爸,您願意接受主耶穌作您個人的救主嗎?」
父親大力的點頭。
一次的承諾,竟是永生的保證。
我沒有在現場,
上帝卻給我另一個現場,
是在那榮耀的天家。
這不是我父親一生的結束,
而是另一個開始,
一個全新的開始,直到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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